青罗拂醉。

【临时脑洞】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粉转黑啊……完全意识流,写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




Part.1

     池筠生的一副好样貌,完全继承了她娘所有的特点。黑发柔顺浓密,五官端正,一双大眼睛里面泛着一池春水,眼角还要微微往上打个翘——要成不成的丹凤眼。

     她是苏州最著名黄梅戏师琦月的唯一弟子,继承了她师傅的所有衣钵,未来一帆风顺。本来她那一把脆生生的嗓子,并不是很适合吐露这样的吴侬软语。可耐不住人家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清凌的声线不知怎么就是能与戏中的俏甜语句合上趟,硬生生听出一抹悠长的风味来。当初她师傅一听,简直恨不得把自己都留在这。

     何喻是邻家的少年郎,生来一副书生样,白白净净的,与他五大三粗的父母不大相衬。书院里有人打趣他是他父母捡来的孩子,他却只是微微笑一笑,也不恼。温润的像远天的星光。行事谨慎,进退得当,颇有章法而又落落大方。

     何喻书也读的好,文章言辞细致,名传十里八乡。就是背东西背的有些慢,不过在他的勤勉下这都不是问题。他前几天刚刚考取了越地春试的案首,现在就单单等着上京立业回来。

     ——至于成家。池家父母与何家父母早就人选已定。

     池筠与何喻,大概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罢。

     不过他们俩似乎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同,池筠从没觉得能嫁给何喻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一件事,即使何喻已经令周围不知多少女伴芳心暗许;而何喻更没体会到传说中的春意融融,即使他的同窗已经红了眼睛跟他说你这家伙怎么如斯不解风情。何喻只知道,在他烦心的时候, 池筠会趴在她家的阁楼上细细唱上一支曲儿。干净的声线扫走一切阴霾,清甜的歌声撒上大把阳光,而她自己笑的没有丝毫伪饰,看得人眼里心里一阵发烫。池筠也明白,何喻在自己被师傅训得时候拎来的凉糕,或是托门口小七在练到嗓子干涩时送的桂花茶,无一不透着满满的芳香。

  

Part.2

  何喻要上京了。

  池筠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只是在何家全家不自然的忙碌中察觉到了一点异样。然后就天天趴在窗子上对着何喻的屋子发呆。

  池筠的屋子向阳,天气好的午后阳光能照到每一个角落。她不喜欢太阴冷的地方,但与此同时向阴的屋子就是何喻的。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用一个自编的篮子捡拾了许多阳光去向向何喻的屋子里抛撒,结果抛出去的光芒碎成点点细碎的痕迹,湮没在阁楼巨大的影子里。

  ——好像自己直接扁扁嘴哭出来了。

  池筠想起来从前,笑弯了眉眼,却好像突然想起何喻马上就要离开了,叹了一口气,站在窗棱前面对满目辉煌准备凝气开嗓。却看见对面的屋子突然开了窗,清秀的少年正面对着她。因为时间已近下午,何喻的屋子终于有了一点光亮。眉目清俊的少年站在斑驳的光影里,正对着她微笑。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池筠一下子红了脸,一边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低低念叨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阁楼,留下不明所谓而又不知所措的何喻站在窗前。所幸没一会儿池筠就回来了,手里紧紧的攥了一张纸。

  “这是我前两天管师傅要的新曲子,还没唱过,就先用来给你践行罢。”

  说完也没管何喻什么反应,清了清嗓子,婉转的声音就乘着微风拂过耳际——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如果非要说何喻到底喜欢池筠什么地方,那只能说是纯净。

  干净,纯粹,明媚。

  就像她此刻的声音一样,清爽干净,毫无踌躇和惆怅,满满都是满溢出来的希望。

  何喻咧开嘴,其实他很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表露。等我回来,我就娶你。他想。

  他走的时候是一个雨天,细雨丝丝敲打在青石板砖上,无端沁发一片凉意。池筠没去送他,只是默默的凝望着那扇很久都不会开的窗户。

  快点回来吧。她如此自言自语。

  

Part.3

  故事必然没有这么一帆风顺的结尾。

  她等了何喻三年,等来的却是解除婚约的一张纸,并附上了何喻将与他的新妇返乡成亲并赴广州上任的消息。消息传来之时池筠正在往指甲上抹鲜红的蔻丹,准备她人生的又一次登台。唱的就是当年她给何喻饯别的曲子,那首曲子她日日不停的练,早已熟的信手拈来,作为招牌早就打响了名号。但她还是不放心,觉得当年她写给何喻的曲子不能有丝毫闪失,直到现在那张纸边角都已经枯黄,她还拿着那张纸,哼着风流宛转的曲调。

  池筠曾经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唱戏的,戏文中的悲欢离合也不知见过几重,若是何喻最终离开她,她肯定也不过是伤心一下然后就随他去了。事实上或许也是这样,她听见消息的时候眼睛里无喜也无悲,只是手中的纸被泪水渗透,衬着边缘的朱砂好像开了两朵赤红丹花。沁湿了题目和两行戏文。

  原来这曲子竟叫《长恨歌》。

  不知道上天是否实属故意,当地知府为讨这位上级欢心,特意在他婚宴前晚准备了盛大的宴席,原本已经分岔的路口再度交汇——戏目名单上有她。

  池筠不是不知道何喻喜欢什么,于是她化了从出生至今最浓艳的妆,穿了艳烈的大红戏服,铜镜里已再不是当年明媚的少女。眉间的依稀光影再也难以寻觅,就像光辉笼罩下的少年也已不复从前。

  多好的一篇戏文,池筠想。

  戏台上她看着他,眉眼含笑,面容平静。戏台下他看着她,镇静的不像他自己,不过眼底深处,似是大恸。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曲子还是一样的曲子,只可惜物是人非了。

  “姑娘如此天仙丽质,怎可如此蹉跎岁月。这杯桂花茶就赏姑娘,愿姑娘早日觅得金玉良缘。”谢幕的时候,何喻如此笑言。

  池筠眨了眨眼,两颗泪珠终于滚落。她慌忙低头谢恩,把所有悲欢喜乐藏在宽大的戏服之下,抬头依是自如模样。只不过何喻感觉到有什么轰然崩溃,再也不存在于他的生命中。

  他祝我觅得金玉良缘。池筠想。然后她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当年门口送桂花茶的小七送去给何大官人。

  后来故事就走向了正规,何喻和他的妻子成了亲,真正才子佳人,后来在广州做官做的风生水起,真正青史留名。而池筠,则跟着她师傅在何喻成亲那日离开家,开始靠着一把嗓子扬名四方。只是后世在完全不同领域上颇负盛名的两个人,在正史上终究是没有丝毫交集。

    而那封信,经过无数周折终于是送到了何喻手中。内容大抵如下:

何兄:

     君安否?

  上月曾梦君归,却不曾想苍天竟厚待如斯,竟真的把你送还,并且还附带一个嫂子,这份恩情真是深重。这三年以来我时时想起你,自觉歉愧,你不必有什么负担。至于阿嫂,昨日一见,真真人面桃花,人想必性格也很好。你也不必抱有什么愧疚,权当以前是认了一个妹妹罢。若你将来想着回来看看我,便可以问问苏州《长恨歌》唱的最好的人。昔日时光缱绻并没有多加留意,时至今日才发现不好的兆头出现已在很久之前。我的话已说尽了,也许我们的缘分就从此而终止。请君自加珍重。

                                     妹:池筠

  

Part.4

  二十年后。

  何喻的官职早已卸任,妻子也已病逝于十年前广州爆发的一场瘟疫之中。他子嗣稀薄,膝下惟有一子,取名何欲曙。生的面若冠玉,清秀文雅,像极了他当年。只可惜无心诗书,日日只好带着何喻游山玩水,不理俗务。

  池筠也早已扬名四方,苏州人人都会哼一两句她的招牌曲目。只可惜十年前她就不再登台,那窈窕的倩影也就只存在于过去了。还好在她刚登台没多久就嫁与了富商耿家的少公子,膝下一子一女都已长成,男孩叫耿庄殷一心想继承父亲衣钵,女孩子耿星河却想跟母亲学唱戏,十几年下来,倒把池筠当年的模样学的有八分相像。“越州一带黄梅戏第一人”的影子,还能在她身上找到几分痕迹。

  这年何喻终于返乡,看望父母后随口询问了一下小时玩伴的近况,却突然想起来池筠。

  ——自己当年为谋求一个好的官职生生负了她,却不知她过的如何。

  “池筠她……”

  “我们也不知道。”何父摆摆手,“当年的姑娘现在已经身价千金,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

  而命运终究还是留给了他们一个见面的机会。

  某天。

  “爹!爹!我遇见个小姑娘!她说她叫耿星河!”

  约摸是跑的太急,何欲曙差点噎过去。

  “别急,慢慢说。”

  “当然不用急,是我娘让我来找你们的。要邀你们去家里做客。”耿星河露齿一笑,笑的明媚犹如三月春光。

  “娘说,”

  “耿耿星河欲曙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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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尽诗文三千卷,下笔不得一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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