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华武】午夜梦回
【一】
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华越。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夜深露重，我会想起他的剑。那是实打实的一把剑，寒光铄铄，携着风雪与剑意。
这样的日子每三四个月便又会来一次，也没什么所谓，不过想想便又忘了。只不过相处了年余，又能如何惦记呢。
【二】
我从榻上坐起来，点燃了灯火。
这是我与他分别的第十个年头，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晚上，我又想起他来。
这回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我并没有直接想起他。而是想起我年少时初入武当的某桩小事来。
那时候我不过十三四岁。修道的日子清苦，每日把着差不多的课业做来做去，不是给香客引路，就是和宋师兄切磋，切磋来切磋去都是我输，还要变着法子被宋师兄笑话一场。
于是我十分不愿意见他。这日宋师兄突然来找我，照例打的我落花流水。打完之后却露出一个甚是诡异的笑来：“师弟莫生气，想来你近来也甚是烦闷，不如师兄带你去找找乐子。”
鉴于他的表情实在太不正常，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三】
我也确是没有想到，这所谓的乐子，竟然是跟着他去听掌门讲学。
萧掌门在武当崇拜者众多，他平常又日日在金顶闭关，除了关门弟子，寻常子弟都难得一见他的尊容。偏偏宋居亦就是这么令人钦羡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带着我晃进了讲课的大门。
我依稀还记得，那日阳光晴好，掌门讲的，恰好就是江湖势力。
掌门讲课，现在想起来也未必比师叔们就好到哪里去。只是那时候崇拜之情洋溢，掌门说什么都是好的，因此听的分外认真，知识也记得分外牢。我坐在下面，听掌门讲江南，讲中原，讲五大门派；讲嫉恶如仇的少林，讲悬壶济世的云梦，讲以杀止杀的暗香。
掌门留在最后讲的，恰好就是华山。
“虽都是使剑的门派，华山却与我们武当大不相同。我们武当讲究以气御无形之剑，华山子弟却修炼的是实打实的剑法。”
“华山地处绝岭之上，千山冷落，冰雪苦寒。华山三绝——酒，剑，萧，更是与我们武当大不相同，最易教养出快意恩仇洒脱自得的弟子来。是江湖气最重的门派。”
【四】
讲学这就算结束了，弟子们都纷纷告退。我与宋居亦离掌门离得最近，便在下面嚼舌根，说华山如今抠抠嗖嗖的，时而过不下去。哪里有半点风流样子。他点点头，仿佛很赞同我的话，找了个借口便又要拉我去切磋。我一巴掌把他拍开，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看掌门。
掌门站在金顶洒下来的阳光里，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那里，看武当天上的云卷云舒。我跟着他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却恍惚间听到掌门开口。
“而这洒脱自得的华山子弟，大约最是易成心魔，见之而不能忘。”
我疑心我听错了，再侧耳去听，掌门却已经走远了。
【五】
现在想起来，掌门那日看云的眼睛，也不似平常悟道时雾蒙蒙的，倒甚是清明。
我想想华越，觉得我当年还是太嫩。掌门就是掌门，说的甚是有道理。华山子弟这一生疏狂，洒脱风流的品性，确是令人见之倾心，不能忘记。
我吹灭了灯火，复又躺下身去，进入下一个梦境。
